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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干“迷天七圣”的弟子,忙七嘴八舌地表示效忠“六分半堂”或“金风细雨楼”

    白愁飞忽道:“杀了!”

    这句话一出口,大家都静了下来。

    “这些人今天叛‘迷天七圣’,难保明天不叛‘金风细雨楼’、不逆‘六分半堂’,这种人还留着干什么?不如杀了,一了百了!”这里有两百多人,白愁飞一个“杀”字说来,当真是轻描淡写,全不当一回事。

    “杀?倒不必。既然留着祸患,”王小石听白愁飞这般说,给唬了一下,忙不迭地说“不如把他们放了,至多逐出京城,再也不许在道上混,不就得了?”

    白愁飞冷哼低语道:“你倒善良,可惜江湖上尔虞我诈、斗狠斗绝,没有人跟你比仁慈!”

    王小石笑着说:“二哥不要生气,我没打算与谁比。”

    雷损像有点拿不定主意,向狄飞惊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狄飞惊皱了皱眉,道:“我们就算不信任他们,也得信任‘高山堂’任堂主和‘流水堂’邓堂主,假如他们不尽忠效命,再杀未迟。”

    狄飞惊这样一说“迷天七圣”里投靠“六分半堂”的人都如蒙皇恩大赦,称颂称祷,各慷慨陈词,以表忠心。狄飞惊冷笑道:“不怕你们表里不一,我自有治你们的法子。”

    这么一来“金风细雨楼”那儿也把来投的“迷天七圣”徒众尽数收录,由杨无邪及师无愧主事,苏梦枕则和莫北神跟雷损和狄飞惊谈一些后天会面的细节。这时雾雨多已散去,天色转晴,场中反而有一种被雨水洗涤过的清爽。陈斩槐一干誓死效忠于“迷天七圣”的死士,反而一时无所适从。

    白愁飞脸冷冷地站在那儿,一副不想过问、十分傲岸的样子。

    王小石知他不悦,拉拉他的手说:“大哥自有他的道理,你若有话,留待回楼再说便是。”

    “匹夫之勇,妇人之仁,意气用事,刚愎自用。”白愁飞傲岸地道“这样怎能君临天下,纵控大局!”

    王小石听得倒急了,怕给别人听去,顿足道:“哎呀你──”

    白愁飞冷峭地道:“没想到你也是胆小怕事的人!”

    王小石也气了:“随便你怎么说,我也是为了──”

    忽听一个呖呖的声音,说出了一句令他啼笑皆非的话,这句话是拍着手“唱”出来的。

    “第一无耻鬼见愁,”这句话居然还有下句“天下最蠢小石头。”

    王小石一听,头都大了。

    他知道唱的人是温柔。

    他只好问:“小石头是谁?”

    温柔笑着眯着眼凑着脸道:“是你啊。”

    他只好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蠢?”

    “其实你还不算太蠢,”温柔良心发现似地叹道“只不过比起本姑娘来,实在多了几样东西。”

    王小石奇道:“什么东西?”

    温柔笑嘻嘻地道:“一个春天,两条虫。”

    王小石为之气结,只好又问:“你唱的鬼见愁,难道是他?”他说到“他”时,故意指向白愁飞。天下间有许多事情,多拉一人做伴,心里总会平衡一些,尤其是被人说了“蠢”字之后,何况是温柔温女侠柔小姐骂他“蠢”!

    温柔一见白愁飞,立即寒起脸孔。

    “不是他,是谁!”她狠狠地道“世间还有谁比他更无耻?!”

    “有。”

    说“有”的人是唐宝牛。

    “谁?”

    “就是他,”唐宝牛大声道“‘饭桶’张炭先生。”

    唐宝牛一向开口得罪人多、称呼人少,这次难得尊称张炭为“先生”但在他外号上却改了一个字。

    一个重要的字眼。

    一个严重的字。

    张炭也走了过来,他脸上仍笑嘻嘻的,这一点倒是跟温柔天生一对,两人都是嬉笑着脸,不过温柔一张俏脸,柔滑滑得像蛋黄一样,张炭一张脸却长满了痘痘,黑肤红疮,对映分明。再说温柔那张笑脸,是晴时多云偶阵雨,又似川中的闪脸术,眨眼前还是笑,眨了眼后已成了嗔,再眨一次眼,只怕便变成怒了,这点是张炭所万万赶不上的。温柔的情绪,变得就像张炭的偷窃术一样不可测。

    王小石见张炭和唐宝牛这两人都十分好玩,便故意地问:“为什么?”

    “他偷了我的手绢!”唐宝牛仍深仇巨恨似地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说他是不是最卑鄙无耻下流贱格”

    张炭的碗早已放在地上,蛮有意思地道:“哦,还有什么?”

    “当然还有,”唐宝牛一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心头更加冒火“恶毒阴险冷血无情”

    张炭笑道:“咦?冷血无情?岂不是把我喻为‘四大名捕’了?”

    “我呸!你配?!”唐宝牛越骂越火“奸诈狡猾丧德败行”

    张炭问:“还有呢?”

    唐宝牛气冲冲道:“小气大意丑陋怪诞”

    张炭依然笑容满脸,歪着头问:“这回没有了吧?”

    王小石听唐宝牛骂了那么多,只怕张炭这辈子加起来都没有人骂过他那么多的“罪名”难免愤怒,赶忙替唐宝牛答道:“没有了,没有了。”

    唐宝牛搜尽枯肠,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些什么骂人的话了,俗语有谓:拳头不打笑脸人。对方没有回嘴,骂粗话则未免有点那个,只好借机下台“今天一时想不出来,下次方恨少来,叫他再骂。”

    张炭道:“你终于骂完了吧?”

    唐宝牛以为对方要回骂,摆定架式,挑衅似地道:“怎么样?”

    张炭却问:“你为什么要骂我?”

    唐宝牛一呆,想了老半天才记起原由来:“你偷了我的手绢啊!”“手绢?”张炭怪笑道“手绢不是在你右襟里吗?”

    “明明是你拿去了,还想要”唐宝牛话未说完,却真的摸到了一件柔柔软软的事物,掏出来一看,果真是那条丝绢,当下脸上一红,讷讷地道“这那我那这嘻嘻这”张炭不耐烦地道:“别这呀那呀的了,你错骂我了,还不向我赔罪?”

    “我为什么要向你赔不是?”唐宝牛抗议,但已不像刚才骂人那样嚷得很响“你刚才的确是摸去了我的手绢嘛,不知几时,又偷偷地放回来了。”

    说到这里,忍不住加了一句:“贼就是贼!”

    张炭刚才是有意作弄他,所以唐宝牛骂他什么,也没在意,这一句倒可真的光火了,骂道:“你这个出口伤人的东西,你──”

    雷纯忽悠悠叹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张五哥,我看大家就少说一句吧!”

    “好,”张炭强忍一口怒气,悻悻然道“看在小姐的面上,我不怪他,俗语有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遇上这种动物,好坏不知,是非不分,我才不跟他一般见识。”

    这次轮到唐宝牛冲动了起来,吼道:“你说什么?!”却见张炭身形一闪,以为张炭要向自己动手,忍不住一拳就挥了过去。

    按照常理,以张炭的身手,断没有理由躲不开这一拳的,不料这一拳却结结实实打在张炭左肩上,张炭闷哼了一声,只晃了一晃,却一脸关怀之情,疾闪向雷纯那儿。

    只见雷纯一双清灵的眸子,正挂下两行晶泪,唐宝牛一呆,脱口说道:“对不住,我打错他了,我不打他就是了。”

    张炭却掠到雷纯身边,已无暇跟唐宝牛斗嘴,只焦切地说:“雷姑娘,我不打架,你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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