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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拍卖会预展那天,商谷雨也来了。商谷雨最近一直在研究威州的报纸,他在密切关注威州市的各项方针政策,尤其对房地产和拍卖会的广告耳熟能详。为什么大家都没看到他呢?因为他戴了一副墨镜,又扣了一顶灰纱礼帽,坐在角落里。他就是不想张扬。他透过黑镜片,两眼一直没有停止睃游。他看到那蓝田来了,也看到在港威公司的搭档尤二立来了,如果他摘下墨镜,摘下帽子,那蓝田肯定会跟他打招呼,尤二立就更别提了。

    商谷雨到拍卖会来,自然是寻求元青花,因为那蓝田早已向他发出了"恳请",希望他出面找元青花小碗,然后那蓝田付钱(当然付不付钱,在于商谷雨如何把握),而且,这事是在电话里说的,其他人谁都不知道。这一点最要紧,可以看做是一个当权的领导者的私密,而他商谷雨正渴望得到那市长关照,自然最有义务为那市长守住私密。很遗憾的是,那天他没找到元青花。他在柜台里看到了贾有道的两件藏品,但凭他的眼力,很快就怀疑那是两件高仿。于是他也很快离开了那个柜台。但他已经记住了贾有道的名字和联系电话。他会顺藤摸瓜找到贾有道,继续探讨找到元青花真品的路径。而且,转过天来他就给贾有道打了电话。贾有道说:"既然你这么急于找到元青花真品,咱们面谈如何?"于是,他们商定了见面时间。

    牟爱萍一经与巴兰交手以后,方觉自己遇到了有生以来的最大挑战,开始失眠了。她开始偷偷吃起赵大夫拿来的西药。而白天家里没人的时候,也开始按照赵大夫拿来的药方熬制中药。至此人们也许会问,牟爱萍怎么不找那蓝田理论呢?对,没找。因为她还拿不准。她在思考对策。而且,时至今日她仍然不太相信那蓝田是个外表正派内心花哨的伪君子。回顾过去,富于才华的那蓝田明明知道她牟爱萍配不上他,却毫不嫌弃地娶了她,而且,多年来对她一如既往,并无半点小看。人么,应该将心比心,设身处地地为那蓝田想一想,这太不容易了。或者干脆站在那蓝田角度换位思考,你又会怎么样呢?如此一想,即使那蓝田偶有出轨,她也心平气和地原谅他了。

    怎奈一想起巴兰,她就火冒三丈。她感叹现在有的年轻女人怎么会这样厚颜无耻?拿自己做第三者根本不当回事,根本就不认为羞耻。难道真是世道变了,人心坏了?如果年轻人都像巴兰一样,国家还好得了吗?幸亏巴兰没做什么领导!因为眼下她与巴兰几乎打个平手,暂时看不出谁胜谁负,于是她问自己:能就此罢手吗?自己的答案是:不能!但有什么办法制伏巴兰呢?答案是:暂时没有。这就只能强按下自己怦怦乱跳的心,使用药物强迫自己首先夜里能够睡觉。因失眠而折寿是绝对划不来的。想一想一个人来到世界上是多么偶然,多么千载难逢!干吗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呢?

    但她毕竟是女人。女人对自己丈夫在这方面的可能放任有着天然的抵触。熬了几天,终于,牟爱萍向那蓝田开口了。因为那蓝田突然发现家里有中药味,继而他发现了藏在桌子底下的药锅子,他首先问起牟爱萍:"爱萍,是不是你吃中药了?有什么病瞒着我吗?"

    "没错,我是吃中药了,因为我睡不好觉。"

    "啊?"那蓝田一瞬间愣住了,并且失声叫了出来。他吃惊地看着牟爱萍。难道她知道自己"家外有家"了?果真让机关的赵大夫猜着了?而赵大夫果真多事,把猜测告诉牟爱萍了?

    "蓝田,你不要吃惊,只要你一切都好,我会慢慢调整好睡眠的,问题的关键是你那里要一切正常。"

    "我这里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到市政府——埋头工作;回到家——吃饭、睡觉;晚上——抱一抱老婆。此外我还有什么?"那蓝田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想必任何一个老到的企图欺骗妻子的男人都如此——说假话时脸不变色心不跳。可是,牟爱萍心里已经把巴兰的存在看做一个亟待解开的谜,那么,尝试着拆穿那蓝田,就变成她此时此刻的迫切愿望。

    "咱俩共同生活了几十年,你我互相十分了解,今天你能不能对我说句实话?只要你下不为例,我就既往不咎。"

    "爱萍,你说的是什么话?你遇上谁了?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不负责任的话了?你要知道,我现在面临变成威州市的一把市长,而我这些年肯定会在工作中得罪一些人,有人可能会借机使绊子,你要提高警惕,不要听信流言飞语。"

    "巴兰的存在怎么解释?"

    牟爱萍语气十分冷静,目光也如刀子一般尖利起来。人们不要忘了,她曾是威州市检察院一个副厅级干部。

    "巴兰?你见过她了?"

    "当然,并且打了一架。"

    "你这人真多事,你一个堂堂的副厅级干部与一个个体商户打的哪门子架?那不是降低你的身份吗?"

    "我与一个个体商户打架算不上降低身份,而你一个堂堂的代市长与一个个体商户睡在一个被窝里,那才叫降低身份!"

    "你不要捕风捉影、胡乱猜疑!"

    "我有证据!"

    "证据?说说看!"那蓝田故作镇静地看着牟爱萍。他知道巴兰不会那么愚蠢地轻易说出他们俩的私情,牟爱萍此刻不过是虚张声势、敲山震虎。

    "证据就是巴兰亲口承认你们俩的关系非同一般!"

    那蓝田彻底放下心来。他哈哈大笑。牟爱萍果真抓不住什么把柄。"爱萍,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曾经去过巴兰在古玩市场的文渊阁,而且看中一个青花大瓷缸,最后让白明刚替我买走的,白明刚把大瓷缸送来的时候,不是你接待的吗?"

    "那怎么巴兰红口白牙说与你关系不一般呢?"

    "这还不好理解吗?哪个商户不想和市领导攀上关系呢?那不是小儿科吗?这点事在你那里也变成问题了?亏你还是检察院出来的高层领导!"

    "你为什么非买文渊阁的东西?就因为女老板巴兰年轻漂亮?"

    "说得没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这个代市长也不例外。我的确喜欢巴兰,就和她多说了几句话,谁知她竟然想攀上关系呢!你如果因为这件事睡不着觉,那么好吧,从今晚开始就踏踏实实睡觉吧,你想象中存在的一切全都不存在!"

    "你敢对天发誓?"

    "对天干什么?我对灯发誓!"那蓝田啪一声按灭了吊灯,"如果我说假话,就如这个吊灯,立马灭掉!"

    "为了防微杜渐,你能不能离年轻小姐远一点?"牟爱萍又把吊灯打开。

    "当然可以!"

    "那么,一会儿咱们做一次,你现在还有这个能力吗?"

    "当然有。"

    "这些日子为什么日渐稀疏?"

    "那还用说,工作压力大呗!"

    两个人洗漱以后,果真进入情况。那蓝田趁着漱口,偷着吃了两粒伟哥。那是巴兰托人从南方给他淘换来的。牟爱萍把两腿劈得大大的,等着那蓝田。那蓝田一如既往,先调理一番,然后把眼睛一闭,只当眼前就是巴兰,一股劲猛力进入了。牟爱萍在那蓝田的猛力动作中,激动地流下两行热泪。暗想,那蓝田还是属于自己的。否则,他怎么会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呢?而一直闭着眼睛的那蓝田此刻只想着几时快些见到巴兰,他对牟爱萍松松垮垮的下身已经实在不堪忍受了。而且他也多少有些幽默地想,其实旧社会男人讨小是有道理的,那固然是男权社会的痈疽,但同龄女人的确比男人衰老得快却是事实。难怪民初的国学大师辜鸿铭主张男人纳妾,如同一个茶壶理应配备几个茶杯才对。

    转天,那蓝田便急不可耐地约见了巴兰。他要找到辜鸿铭说的那种感觉。他照例又吃了两粒伟哥,然后两个人进入和风细雨的调理和缓慢进入。本来巴兰担心孩子,是坚决不让进入的。但考虑到自己目前正与牟爱萍交战,需要与那蓝田建立统一战线,便半推半就了。当然,她不失时机地问起牟爱萍是如何追问他的。那蓝田如此这般叙说一遍。

    巴兰有些失望,说:"你应该实话实说,我相信牟爱萍会为了孩子而网开一面的,难道她就情愿断子绝孙吗?"那蓝田道:"那是不可能的,牟爱萍骨子里很左,因此必须骗她。"巴兰鄙夷地一笑,道:"看起来天底下的男人骗起人来都一样丑恶,甭管他是什么级别!"

    那蓝田不爱听这话,他停止动作,说道:"你读过鲁迅的书吗?"

    "我是学文科的,当然读过。"

    "那好,我说一个故事——鲁迅在1936年去世之前,写过一篇小品文叫我要骗人,你读过吗?"

    "没有。"

    "那好,我告诉你,里面讲了这么一件事:在一个冬天的早晨,他走出家门,碰见一个来为灾民募捐的小女孩。鲁迅很清楚,时值国民党的腐败统治之下,这个小女孩所募的款,是不可能落在灾民手里的,她的募捐完全没有意义。但是面对着这个热情、天真的孩子,能告诉她说她做这事没意义吗?不能。不但不能说,还必须对她说:-小朋友,你做的事非常有价值,我一定支持你-于是鲁迅牵着女孩的手,走到一个商店,用大钱兑来小钱,再把小钱交给小女孩。小女孩紧紧地握住鲁迅的手,说先生您太好了,我代表全体灾民,对您表示感谢。鲁迅看着这小女孩越走越远,他的手上还可以感觉到这个小女孩手的温暖,但正是这温暖像火一样烧灼着鲁迅的心,因为他骗了这个孩子。但是鲁迅反过来想,我能不骗这孩子吗?我能不骗人吗?他进而想到,当今之中国,难道是披露真实的时候吗?我们能够把我们真实的想法都说出来吗?不能。所以-我要骗人。"

    巴兰一下子抱紧了那蓝田,拉着他加快了动作。而且嘴里边呻吟边说:"老公,你真是才子!这么长的故事也能背下来!"

    本来那蓝田因为说谎在巴兰心目中的形象已打折扣,此刻却因为出色的口才再一次赢得巴兰的赞许。天底下的事情就是这么光怪陆离。明明是那蓝田在强词夺理、偷换概念,而巴兰偏偏喜欢。要么怎么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呢!此次巴兰竟十分尽兴,高xdx潮中几乎要大呼小叫了。

    事毕之后,那蓝田穿好衣服理理头发,拖着橐橐的脚步声远去了,嘭一声碰上了门。巴兰便自己消消停停冲洗起来。一个人独处,使她所有的快感消失殆尽,心里蓦然间平静下来,于是头脑也清醒起来,一种空虚的失落感便油然而生。

    却原来这堂堂的代市长那蓝田也偷着摸着苦熬日月,连半句实话也不敢对老婆说,这太讽刺了!太黑色幽默了!如此看来自己今后与牟爱萍的战争只会升级不会缓和。不过,这又有什么了不起呢?你那蓝田没有胆量我巴兰却有!牟爱萍总不会把我杀了吧?只要我死不了,我就要按自己的意志行事。反过来说,自己与那蓝田的结合算爱情吗?自己怎么没有感到那种恋人间的撕心裂肺的思念与牵挂呢?也许那蓝田会思念和牵挂自己,怎么自己就没有思念和牵挂那蓝田的时刻呢?不谈爱情而去委身,这样牺牲自己是不是太亏了?谁能补偿自己爱情上的空缺?一连串的问题让巴兰失去了笑容。由此人们可以明了,一个情妇或二奶,并不总是愉快的。

    而那蓝田仍然带着一肚子好心情上班去了。这天市里没有会议,他与巴兰厮守晚到了一个小时,并没有人注意。应该说那蓝田是个"勤政"的人,一般情况下他既不迟到也不早退,而且常常加班加点,有时连大礼拜也不歇。因此,他即使迟到早退,也没人怀疑他什么。但他一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秘书白明刚送来的文件夹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份公安局报来的信息,便立即锁紧了眉头。

    这份信息说,月亮湾花园项目在拆迁伊始便遇到困难,拒绝搬迁的居民将拆迁公司的人打伤了,而且伤得很重,正在住院治疗。更有网络写手乱中添乱,在网上开了一个"月亮湾花园"的专栏,专门议论这件事,结果跟帖者上千,点击率上万,已然沸沸扬扬了。怎么会这样?那蓝田啪一声拍了桌子:"柳大羊干什么去了?不作为吗?那个尤二立是干什么吃的?只会大把拿年薪,不会干具体事?"他兀自在屋子里喊了起来。隔壁白明刚听到后急忙推门进来。

    "那市长,是不是拆迁的事?"

    "你立即给柳大羊打电话,告诉他,限他三天之内把月亮湾花园的居民摆平,记住,要文斗不要武斗,要讲政策,讲回报,讲让人高兴的事,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大局,懂吗?"

    "是,我马上就打电话。"

    "等等,你告诉公安局,先压住媒体舆论,包括网上,谁乱传消息就处理谁!等一切摆平,皆大欢喜之后再报不迟!记住了?"

    "记住了!"白明刚掩上门,退出去了。

    如此看来那蓝田终究还是落伍了,现如今是信息社会,怎么封锁得了消息呢!此刻知情的威州人正在口口相传,很多人早已知道月亮湾花园出事的消息了。巴兰一回到文渊阁,红帆酒吧的小老板叶红帆就立即找她来了。"巴兰姐,月亮湾花园居民闹事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怎么回事?"

    "居民把拆迁公司的人打了。咱们都在月亮湾花园投资了,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那可是我的全部家底啊!"

    "月亮湾花园是市政府亲自抓的项目,即使有问题也不会解决不了,闹事的人不过是蚍蜉撼树,螳臂挡车,你放宽心好了!"巴兰看出叶红帆毕竟年岁小,没经过事。

    "巴兰姐,你好多天没去红帆酒吧了,今天我请你,想喝酒就喝酒,想喝咖啡就喝咖啡。"叶红帆眼巴巴地殷切看着巴兰。

    "我手里还有事,改天吧。"

    "哎呀,谁手里没有事啊,先放放,先放放,咱姐俩说说话。"

    同是一条街上的商户,好意难以拂逆。巴兰道:"好吧,你先回去,我一会儿就到。"然后又加一句,"红帆,你现在越出落越漂亮了!"

    "漂亮什么呀,未老先衰了,脖子底下都有褶子了!"此时叶红帆心里宽慰了许多,仿佛巴兰就是政府的人,能够于危难中力挽狂澜,便急忙回去了。

    巴兰想都没想,就把屋子里的东西简单归置一下,锁上门,来到隔壁——柳三羊的今古轩。此时柳三羊和沈蔚正在说月亮湾花园出师不利的消息,感叹这真是个多事之秋。巴兰推门进来道:"三羊,你们在忙什么?"

    柳三羊道:"正在说闲事。"沈蔚急忙接过话来道:"巴兰妹子,我今天在商业街买了两个镀金塑料发卡,看上去很华贵,给你一个吧!"便果真从桌子上抓过一个发卡递过来。人们可以感觉到,沈蔚反应机敏,而且在试图拉近与巴兰的关系。女人嘛,一点点小东西往往管大用。

    "谢谢哦,那我就笑纳了。"巴兰接过来便装进口袋。"三羊,你把手里的事暂且放下,跟我去一趟红帆酒吧!"

    "有什么缘由要请客吗?"

    "当然有缘由,是叶红帆掏腰包。"

    "你们女人之间的事,还是你自己去吧。"

    "怎么,连我也叫不动你?"

    柳三羊就是这么一种优柔寡断的人,只要拿话一激,就陷入犹豫。他正在迟疑,巴兰二话不说,挎起他的胳膊就把他拉出了今古轩。在他们出门的那一瞬间,沈蔚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酸酸地滚过一个热浪——这才是郎才女貌、一个拘谨一个外向、绝对能够互补的天生一对啊!

    当他们安然坐在红帆酒吧的小单间里以后,巴兰趁柳三羊翻看菜单的时候,用温热的粉唇在他的额头上又嘬了一口,然后深情地睃视着他。柳三羊自从住在今古轩店里以后,已经又开始修饰边幅了,偏分的头发一丝不乱,浓黑的眉毛下两眼闪闪发光,通直的鼻梁撑住略显单薄的嘴唇。那应该是一张擅长煽情的巧嘴,实际上他偏偏不爱说话,更别说煽情。巴兰一时间感到中国古老的相面术已经失灵。但正是这种谦和、沉默、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和彬彬有礼,让她心旌摇动,而且见一次便摇动一次。

    巴兰突然间就想明白了,物质上她需要那蓝田,而精神上她需要柳三羊。为何如此?人们或许不知道,强势女人往往是一种胃口很大很贪婪的动物,总希望将视力范围之内最美好的东西都囊括在自己的怀抱里,而且特别容易得寸进尺,得陇望蜀。现在巴兰已经把那蓝田彻底搞定,只等着把孩子生下来,那时候,那蓝田就会对自己更加亦步亦趋。如此说来,她应该知足了。但事实不是这样。俗话说无事生非、饱暖生闲事;巴兰是在刚刚与牟爱萍的较量中取得一个相持的平台状态下生出闲事的,如同在走钢丝时玩杂耍,是高难平台上的高难。

    巴兰在看着柳三羊坦然纯洁的面容的时候,就明确地产生一种非要鱼与熊掌同时兼得的妄想。以前这种感觉并不明显,而且在柳三羊面前总有几分自卑,现在搞定那蓝田以后就不同了——她必须得到书呆子气十足的柳三羊的爱情,因为,凭她对柳三羊的了解,与柳三羊产生的爱情才会纯净真诚,没有一丝一毫功利色彩,才是真正醉人的爱情,拥有这种爱情的女人才不枉来一生。而她与那蓝田的结合——她是这么评价的——说到底那只能算一种苟合,是互相需要、互相利用的一种关系,而且只能在暗中行动,简直像偷偷摸摸的鼹鼠,根本见不得阳光。至于一旦她与柳三羊果真擦出爱情火花,将如何收场,她才不管那么多呢!

    "三羊,我想疏远你就疏远你,想接近你就接近你,而你一点不反感,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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